四川筑牢长江黄河上游生态屏障 从前大家也爱这里,如今更懂怎么去爱

2023年11月07日 09:35:41 来源:中国环境报
记者 王小玲 编辑:卢永洪

俯瞰岷江源国家湿地公园一角。松潘县林草局岷江源国家湿地公园事务中心供图

震后裸岩上种起苔藓。九寨沟管理局供图

梁春平(右)和同事在巡护。受访者供图

◆本报记者 王小玲

青藏高原是世界屋脊、亚洲水塔,也是关系中华民族生存和长远发展的重要生态屏障。今年9月1日,《青藏高原生态保护法》正式施行。这部从国家层面立法规范特殊地域生态环境保护的专门法律,让青藏高原生态保护法治化从设想走向现实。

四川省的甘孜藏族自治州、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凉山彝族自治州地处青藏高原。近日,记者跟随2023年四川环保世纪行宣传活动采访团,前往四川省岷江源国家湿地公园、九寨沟自然保护区、王朗国家自然保护区等,探寻他们的生态保护之道。

岷江源国家湿地公园:退牧还湿,牧民成为管护员

岷江是长江的一级支流。位于岷江源头的岷江源国家湿地公园,2019年通过试点建设验收,正式成为国家湿地公园。这里不仅是动植物的天堂,也是维护长江上游生态安全的屏障。

在雪山的映射下,远处高山上的彩林显得格外鲜艳。管护员郎尕雄培迎着风,刚刚结束一上午的巡护。2018年,郎尕雄培与其他159名村民一起,正式成为管护员,每天守护着这座湿地精灵的乐园。

“他们都是湿地分布主要区域与川主寺镇、毛尔盖镇和下八寨乡的村民。”松潘县林草局岷江源国家湿地公园事务中心主任李娴说,为共同开展湿地公园保护建设,“我们签订了共建共管协议和使用集体用地生态补偿协议,优先考虑聘用辖区农牧群众为管护员。”

管护的同时,湿地保护恢复更是重点。李娴说,截至目前,岷江源国家湿地公园累计投入资金1300余万元,先后开展填沟还湿、植被恢复、边坡治理、沙化治理、环境卫生、科研监测体系建设等项目。

李娴还记得,建设前,有25户当地牧民长期在湿地公园核心区放牧,并修建棚圈3000余平方米,存在过度放牧现象。“为了让他们除拆牛圈,我们做了很多宣传工作,同时发动村寨力量,将牧民的牦牛分散到湿地公园外的其他草场上养殖,并修建暖棚25个,在公园内放牧群众全部自发拆除棚圈,在2019年完成了退牧还湿。”李娴说。

同时,这里建立了岷江源国家湿地公园数字化监控系统,为湿地公园提供全天时、全天候、不间断的科学化、系统化、可视化综合远程视频监控功能,并进一步加强管理能力建设,使指挥、查询、监测等管理工作实现网络化。

此外,这里将湿地作为发展自然教育的重要依托,广泛开展科普、研学、教育等活动,推动广大青少年走近湿地、亲近自然。

茸措纳么是本地人,自2018年7月开始在湿地工作。她经常到湿地公园周边的湿地自然小学开展科普讲课,告诉孩子们湿地保护的重要性。“孩子们回家后,会告诉父母,要一起保护生态环境。”茸措纳么说。

九寨沟自然保护区:植被恢复接近震前水平

碧海叠翠,金叶漫山。九寨沟的金秋,是最美的季节,日均客流量大约两万人。

不过,游客兴奋之余,也免不了一丝忧伤。在葱郁多彩的丛林之间,一些震后的痕迹依稀可见。

2017年,一场7.0级地震重创九寨沟。据统计,27个景点中的5处视觉景观美观度发生改变。其中,火花海景点受损最为严重,形成了一条长40米、宽12米、深15米的决口。诺日朗瀑布的岩层局部断裂,瀑面上只剩一股水流。山体因垮塌而裸露,泥土、碎石进入湖泊,导致湖水短暂性浑浊。

是否要进行人工修复,是震后备受争论的问题。“当时专家们有两种声音。”九寨沟管理局护林防火与自然保护处处长杨小平记得,一种认为,九寨沟就是从自然地质的千万年演变中而来,地震也是影响自然景观的一种因素,应该将恢复还给自然。而另一种则主张进行人工干预。

“火花海的湖区发育裂缝100余条,危及下游1.2万人的安全。”在九寨沟管理局科研处处长王琦看来,仅这一个理由就足够说明——必须修复。“震后一年,由于失去水分涵养,火花海湖群钙华堤坝迅速沙化、风化,持续垮塌。受强降雨影响,湖群决堤风险陡增,严重威胁下游人们生命财产和景观景点的安全。”

如何修复?在当时,还没有先例可循。“我们从古代长城里得到了启发。”杨小平说, 震后,九寨沟管理局多次邀请专家现场勘查,通过科学论证和方案比选,确定了以糯米灰浆传统材料和地震中垮塌的块石和钙华土等修复恢复火花海湖群坍塌堤坝缺口与裂缝的技术方案。

同时,九寨沟联合成都理工大学等单位创制具体的技术体系,还原火花海溃坝前地下水渗流、地表水溢流、生态水供给、大气降水调控,维持钙华沉积平衡,恢复震前生态系统。

如今,火花海游人如织。备受关注的火花海溃决区钙华坝已完成修复,恢复昔日美丽。

2019年,这里还联合中国科学院成都生物所,开展九寨沟地震灾后裸岩边坡苔藓人工覆绿实验项目。

过去3年,杨小平熟悉了九寨沟内的227种苔藓。“看,我们将3种合适的苔藓品种人工栽培后,制成毯子,移植在那处裸岩上。”杨小平指着不远处高山上长长的一道修复痕迹说,研究团队从227种苔藓中选出适合裸岩上生长的30个藓种,再综合生存适应能力等,最终选择了最合适的3种乡土藓种。

今年6月,中国科学院空天信息创新研究院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自然与文化遗产空间技术中心(HIST)发布了九寨沟世界遗产地震后动态变化遥感监测成果。成果分析显示,九寨沟区域内全域植被已逐渐修复,整体呈上升趋势,且植被覆盖度接近震前水平。

杨小平和同事每天在沟内巡护,他的工作职责还包括对沟内百姓的日常管理和社区建设。这位已经在九寨沟工作了20多年的“老九寨人”说:“从前大家也爱这里,但现在大家更知道怎么去爱这里。”

王朗国家自然保护区:周边保护区的大熊猫会来“串门”

“你在野外遇到过大熊猫吗?你与大熊猫最近的距离是多远?”近日,在四川省平武县,身处王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巡护员梁春平指了指身后的树桩,说:“大约就是这么近,我们突然听到噗嗤噗嗤的呼吸声,感觉到热气。一回头,嚯哟,好大一个熊猫脑袋,毛毛的,我们赶紧跑了。”

今年是梁春平在王朗自然保护区做巡护员的第27年。作为“林二代”,他对这里有着别样的情感。群山之间,梁春平和伙伴每年平均步行2000多公里。区域内20多条相对固定的路线,他们每年至少要走4次。

作为我国最早建立的、以保护大熊猫等珍稀野生动植物及其栖息地为主的自然保护区之一,王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地处岷山山系腹心地带,属全球生物多样性核心地区之一的喜马拉雅—横断山区,也是我国现存最大野生大熊猫种群——岷山A种群的核心组成部分。

“我见过发情期争夺配偶的大熊猫、带着孩子的金丝猴、得皮肤病的食草动物、群居的野猪,我们也救助过受伤的大熊猫、奄奄一息的羚羊。”梁春平和伙伴的主要工作是监测巡护,监测意在寻找大熊猫的踪迹,巡护则是为了反偷猎、防灾防火等。

目前,王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已经累积了从1997年至今连续完整的监测巡护和反偷猎活动资料,并建立了数据库和王朗自然保护区 GIS系统,每年分析监测数据,了解大熊猫等野生动物的分布、活动规律以及人为活动对环境的影响。

“我们带动周边保护区共同发展,优势互补,以王朗经验推广、建立了全省统一的生态监测体系。”大熊猫国家公园王朗片区保护局局长赵联军说。王朗保护区引入中国科学院成都山地灾害与环境研究所山区遥感观测项目,建立了中国科学院王朗无人机综合验证基地,每年与各大科研院所开展至少3个以上专项调查研究。

近年来,保护区的“朋友圈”越来越大。通过信息交流平台和科研合作机制,保护区与中国科学院、北京大学、美国宾州大学、杜克大学等多个国内外研究机构和高等院校开展合作。

最新的监测结果显示,作为连接九寨沟、松潘、平武、北川4个县大熊猫栖息地的关键节点,王朗保护区的大熊猫数量从10年前的28只,增加到如今的34只左右。区域内的大熊猫生态走廊带已经打通,时常有周边保护区内的大熊猫来“串门”,甚至“鹊桥”走亲。

发生变化的还有当地村民。“几乎没有挖药、盗猎的村民了。”赵联军说,保护区附近的社区居民改变原本“靠山吃山”的生存模式,发展起文旅产业、开展环境教育和生态旅游,建立了社区参与保护的机制。

近年来,王朗保护区还利用国际项目资金,先后开展林副产品培训、经济林木发展、新式养蜂、无公害蔬菜、种羊养殖、传统歌舞表演培训、妇女小组等替代生计项目。